打工與務農間搖擺:我有兩個傢,一個在湖南,一個在廣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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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月 18 日,大年初三,春節不用上工,也無太多年要拜,吃過飯,湖南人就不約而同來到河邊聚集,很快組起牌局,打的是傢鄉的三打哈。組圖 / 記者唐兵兵

廣東東莞望牛墩是個嶺南古鎮,東江穿城而過,頗有些江南水鄉小鎮的味道。

小鎮原先不過岸邊的兩排民房,經過不斷擴張,兩岸的房屋拓展成幽深的巷子。看似雜亂曲折的小鎮,卻坊、巷分明。坊巷之間,總少不瞭土地廟,春節時香火旺盛。望牛墩多外地人,湖南人居多。

在望牛墩並不難找尋湖南人,出租屋內的餐桌上擺放著辣椒醬,那一定是湖南人無疑瞭。分散在深巷中的湖南人,有內在的網,他們多半是改革開放以後,在親戚朋友的帶動下來到這裡,找到一個人,總能順藤摸瓜找到他所有的同鄉,勾勒出打工者的故事。

歸鄉過年的他們,總是努力收藏起自己的艱辛與窘迫,展現他們最光彩的面貌。或許,唯有在他們奮鬥的地方,異鄉的年裡,我們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他們,他們的甜與酸。

△ 2 月 17 日,唐齊鳳一傢在望牛墩逛街,不時遇到老鄉,總會熱情寒暄起來。

第一次來廣東,靠拿著字條到處找工作

永州新田知市坪鄉(現屬大坪塘鎮)齊傢村的齊庭秀是望牛墩典型的第一代打工者,做繁重的體力活,大部分時間都在找尋或者等待活計中,有選擇的自由,更多的是等待的焦慮。過年,是他們唯一可以不用找尋的時節。

他的出租屋在望牛墩九坊四巷,雖然有導航的指引,依舊在錯綜的巷子裡迷失瞭方向,兜兜轉轉幾圈,才找到他的住所。

房子不足 20 平米,屋內沒有粉刷,紅磚裸露,又有些昏暗,因為在外打工的緣故,傢裡除瞭電視機,沒有添置其他的電器。房租從十年前的 100 塊漲到瞭 250 塊,今年房東沒來出租屋貼春聯,齊庭秀自己在大門上貼瞭個大 " 吉 ",才讓簡陋的出租屋有瞭些許年的味道。

" 剛來的時候,這麼大的房間要住三四戶人傢呢。" 對於狹小昏暗的房間,他並不感到難為情,經歷過艱難時光的打磨,第一代打工者似乎格外樂觀、容易滿足。

齊庭秀南下廣東打工時已經過瞭三十歲,早已沒有瞭年輕人發財的幻想,更多的是無奈," 在老傢,靠種田,吃飯都不夠,傢裡的房子,下暴雨都不敢住人 "。他最大的願望,是能在廣東掙錢,回傢建一棟房子。

1990 年,他跟隨村裡闖廣東的先行者來到瞭望牛墩,從郴州坐綠皮火車到廣州,再坐大巴到東莞,然後轉車到望牛墩,要 20 多個小時顛簸。這個小鎮完全不符合他對於廣東的想象,房屋低矮,到處是農田," 像個農村一樣 "。當地人對於外來者充滿警惕," 看到外來人員就關門 "。

不會粵語的齊庭秀把自己是個打工者寫在紙上,跟人解釋,也拿著字條到處找工作。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磚廠 " 擔船 "," 就是把船運來的泥挑到磚廠,一天 8 塊錢 "。那時,望牛墩遍地都是磚廠,支持著廣東如火的建設。

妻子唐齊鳳是在丈夫穩定瞭之後才帶著 4 歲的小女兒來到望牛墩的。她也在磚廠上班," 一個月 300 塊錢 "。在他們上班的時間裡,女兒被鎖在出租屋,或者直接帶到工地上去。" 有一次,女兒在出租屋裡,我們加班沒能回來做飯,她把整個屋子幾戶人傢的剩飯都吃光瞭。" 回想起那段艱難的時光,唐齊鳳不無感慨。

夫妻倆能吃苦,也足夠節儉,1994 年,他們完成瞭多年的心願,借瞭一部分錢,回傢建起瞭兩層的新房。新房還沒來得及入住,他們又返回瞭望牛墩,時至今日,房子更多的時間裡依舊處於空置狀態。

2004 年,因為環保要求,望牛墩的磚廠相繼關停,夫妻倆隻能離開磚廠,在建築工地打零工謀生。打零工並不穩定,而且勞動強度大,卻足夠自由,工價也逐年上漲,是磚廠倒閉以後不少打工者的選擇。

如今,齊庭秀依舊做著零活,唐齊鳳則選擇瞭更為穩定輕松的工作,在賓館做清潔員。" 孩子們都長大瞭,沒什麼負擔,我們能養活自己就行。" 今年這個年是兩口子過得最舒心的年,兒子齊海兵去年結瞭婚,兒媳婦的預產期就在元宵節前後,兒子的婚事在過去幾年都一直是他們心裡的一個結。

大女兒在老傢。兒子和兒媳在東莞上班,離望牛墩不過半個小時的車程。小女兒就在鎮上進廠,周末會回來。唐齊鳳對現在的生活狀態感到滿意。

齊海兵的小時候是在傢鄉度過,望牛墩就成瞭他過年時的守望。在畢業以後終於選擇來到東莞工作,他有更長遠的打算,他希望能在望牛墩買一套房子,在此定居," 畢竟,父母都習慣瞭在這裡的生活 "。

△ 2 月 17 日,大年初二,東莞望牛墩,唐齊鳳(右一)傢的菜依舊豐盛,全是新田傢鄉菜。

自己熏制臘肉,總能一解湖南人的鄉愁

大年初三,唐齊鳳一傢要到河對岸五坊的弟弟傢拜年,弟弟唐齊安一早就開始忙碌起來,在屋外生起瞭一爐火。傢裡的煤氣灶,不夠應付招待客人。在廣東二十多年,出手依舊是一桌香辣的湘菜。臘肉是他自己熏的,他幾乎每年都會熏臘肉,醃制壇子肉。不過,偶爾會以失敗告終," 這裡的天氣太熱瞭,又沒有柴灶 "。今年的卻格外成功," 要先曬一下,再拿甘蔗皮熏兩次,焦黃香脆 "。雖然比不上傢鄉長時間熏制的臘肉,卻也能一解鄉愁。這些在此生活二三十年的湖南人的胃口,依舊沒有被當地改變。他們依舊嗜辣,喜歡臘肉,喜歡喝傢鄉的燒酒,不習慣廣東的叉燒和烤鴨,似乎倒是當地對湖南人的胃做出瞭妥協,即使是正宗的廣東早餐店,也會在桌上擺上一瓶辣椒。

1993 年,唐齊安跟隨傢鄉新田知市坪鄉黃傢舍村的一支工程隊來過一次望牛墩,傢鄉的一個包工頭承包瞭大橋的項目,召集瞭傢鄉的一批年輕人。相比於其他孤身一人闖蕩的打工者,他少瞭初來廣東時的迷茫與找尋。建築隊包吃包住,工作也相對穩定得多。" 橫海大橋就是我們修建的。" 他不無驕傲地說。

不過,工程隊也隻是臨時拼湊,在工程完工以後,工人們要麼回傢,要麼自尋出路。大橋的項目隻幹瞭幾個月,離過年還有幾個月時間,唐齊安選擇瞭留下來,他沒有投奔在磚廠做事的姐夫,而是在另外一個老鄉的建議下,開始瞭收廢紙的買賣。除瞭奔波一些,收廢紙的生意不錯,他在望牛墩一帶待瞭兩年,每天挨傢挨戶收廢紙,再運送到東莞高價賣出,兩年時間掙瞭些錢,回傢建起瞭新房。

直到 1998 年,才帶著妻子和兒子再一次返回望牛墩,重操舊業,這一年並沒有五年前那樣順利,年底廢紙價格下跌,一年下來,他不但沒有賺到錢,反而虧瞭本," 過年回傢的錢都沒有瞭 "。那一年起,他幾乎每年都在廣東過年,他記得 20 年裡,他隻回傢過瞭一個年,因為春運太過擁擠,也為瞭躲過 " 年關 "。

不過,他很快從那場虧損裡爬瞭起來,繼續收廢紙的生意,不過在剛有瞭起色的時候,望牛墩實行廢品站承包制,隻有中標的廢品回收站才能回收廢紙,當地的廢紙不得外運。這對於唐齊安的生意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那時經常會看到不少騎著三輪車,在深夜裡外運廢紙的身影," 像做賊一樣 "。

私自外運廢紙被抓,扣瞭三輪車,還要罰款。唐齊安算得上幸運,多次鋌而走險,沒有被抓到過一次。不過,這種 " 走私 " 畢竟風險太大,他終於放棄瞭這門生意,投入到瞭打零工的隊伍裡。

打零工雖然辛苦,卻自由得多,他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孫子孫女,也有瞭更多的時間來實驗傢鄉的美味。

" 這幾年活越來越少瞭,往年初四就開始上工瞭,現在有時候會到正月十五以後才開工。"

小鎮建設的腳步放緩,並且大量使用機械,都讓這些做體力活的打工者的處境變得愈加艱難。不過,他依舊舍不得離開這個小鎮," 至少比在傢種地強吧,而且生活很方便,比傢裡熱鬧得多,到處都是老鄉 "。

唐齊安的兒子唐平平並不喜歡這個進瞭房間就沒有手機信號的小鎮,他努力掙脫瞭父輩們的道路,在初中畢業進入瞭鄉裡傳統的傢具行業,如今一個人在廣西柳州從事傢具安裝,過年才來到望牛墩,和傢人團聚。他知道父母的艱辛," 隻希望他們早點回老傢,不再奔波 "。

△ 2 月 18 日,望牛墩鎮,唐齊安(右一)的全傢福。他來到望牛墩 20 年,做過廢品生意,如今回到瞭打零工的隊伍。20 年裡,他隻回傢過瞭一次年。他們已經完全習慣瞭廣東的生活。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打工者,每年秋收回傢鄉

來自新田知市坪鄉白杜窯村的杜紅軍羨慕那些打零工的同鄉," 接活都由自己說瞭算 "。

他現在是望牛墩鎮上的環衛工人,春節不但沒有假期,甚至是他們最繁忙的時候。他負責五坊周邊區域,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一天兩趟清掃,一趟下來要兩三個小時,春節期間,需要的時間更長,鞭炮渣、各傢各戶清理出來的舊衣服,足夠他拖上四車。

杜紅軍今年不過 60 歲,頭發已經全白,走在路上有人詢問他的年紀,他總是開玩笑," 今年八十瞭 "。其實內心裡充滿瞭不服氣和不服老。

杜紅軍算得上是第一批闖蕩廣東的打工者,1980 年,老傢還沒有分田到戶," 還在搞集體 ",他就跟同村的幾個人去瞭廣東增城。" 剛去的時候睡橋洞 ",幾天以後才在一傢磚廠找到瞭挑泥的活," 一噸 4 塊錢 "。

早年間,他每年都回傢過年,唯一一年沒有回傢,是因為跟人打牌,把一年的工資都輸完瞭,兩三個輸傢在磚廠買瞭幾斤豬頭肉,兩瓶白酒,過瞭一個寡淡的年。除瞭過年,秋收時節,也是打工者返回傢鄉的高峰," 每年秋收都會回去兩個月,幫傢裡收完瞭稻子再返回廣東。" 打工者們在工人與農民間搖擺。

如果不是因為十幾年前的一場意外,身材魁梧的杜紅軍現在應該還是一把做體力活的好手。十幾年前他在施工過程中腿受瞭傷,後來做不瞭重體力活,甚至一度在傢閑瞭幾年。四年前,他們來到望牛墩,妻子羅五金勸他一起做清潔工,杜紅軍始終拉不下面子,直到去年才算妥協,不情願地開始瞭他的清潔工生活。

杜紅軍的房子是一棟一層的平房,有衛生間,有廚房,算得上寬敞,一個月 300 塊錢,隻是在下雨的時候,房頂到處漏雨,去年望牛墩雨水不多,算是天氣對他們的關照。

" 清潔工的工資是 1600 塊,兩個人就是 3200 塊,房租 300,加上水電費、吃飯,還有其他開支,勉強維持生活吧。" 羅五金算瞭一筆賬,不免嘆氣。" 還是比在傢種田強吧,傢裡不過九分田,怎麼能夠養一傢人呢。" 她補充。

不過,他們的回鄉的日子,似乎越來越近瞭,明年羅五金就將滿 60 歲,將會退休,丈夫和他同歲,也將在五年以後退休,沒有瞭這份維持基本生活的工作,或許,他們就隻能選擇回鄉瞭。

△ 2 月 18 日,大年初三,唐平平帶著兩個孩子到文化廣場散步,間隙用微信給傢鄉的同學拜年。

故鄉人情,一年回去七八趟

大年初四,住在五坊的張天生,吃過早飯就去圍觀老鄉的牌局,一直到牌局散去才回到瞭傢。前一天才從老傢新田知市坪鄉白杜窯村來的兒子張冬冬,一個人在出租屋裡看湖南衛視,出租屋擺放一張桌子,一張高低鋪床,就隻剩下一條狹小的過道,甚至放不下一張凳子。

父子倆見面的機會不多,即使在狹小的出租屋裡,也沒有多少交流。房子幾乎屬於危房,每個月 100 多塊錢,房東催促張天生搬離,張天生沒能找到合適的房子,也為瞭看管門前那輛銹跡斑斑的拖拉機,就一直住在這裡。房東不再催促,隻是提醒他,下大雨的時候,記得到別人傢躲避。

張天生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跟著同鄉來到望牛墩的,剛來時他租不起房,在老鄉的出租屋 " 搭腳 "," 一天 5 毛錢 "。像所有初來這裡的打工者一樣,他很快進入瞭磚廠,挑磚、挑泥,做最繁重的體力活,"1000 個磚,2 塊錢 "。

磚廠停工的時節,老板會鼓動工人們自謀生路,張天生幾乎走遍瞭周邊的各個鄉鎮,秋天裡他在農村找瞭一份收割的活計,主人看他做事勤快,將他介紹給瞭自己的朋友,讓他學修理發動機。

那時候正趕上磚廠的黃金期,發動機修理廠的生意不錯,包括張天生在內,修理廠有 4 個工人,"280 塊錢一個月 "。雖然工資不高,張天生覺得學會一門手藝,總比做體力活強。

隻是,他沒有想到,在 2004 年前後,望牛墩的磚廠陸續關停,修發動機的生意也很快衰落下來,修理廠倒閉," 老板現在給人修剪花草 "。直到今天,修發動機的價格,依舊停留在十年前。張天生的修發動機的手藝,幾乎無用武之地。他又回到瞭打零工的隊伍。

有一年,他在施工過程中,從樓上摔瞭下來,小時候就被燙傷的右腿再次受傷,無奈,他回老傢休養瞭三年,才跟著舅舅到廣州學開拖拉機。

" 後來在廣州活越來越少,2014 年,我就來瞭望牛墩。" 他覺得望牛墩都是老鄉,熟人多,拉貨的活自然也會多起來。

初來時,還時常有些活,這幾年,大貨車多起來,渣土的活都被搶瞭去,他隻剩下拉幾包水泥的小單。去年他想去進廠,因為腿腳不方便,被拒之門外,加上身體的不適,每個月需要幾百塊錢藥來維持,他的生活陷入困境,最先感受到瞭望牛墩經濟的寒意。這種窘迫讓他對於回鄉過年幾乎心存畏懼。

8 年前,他的父親去世以後,他就都在廣東過年。隻是,父親的去世,並沒有割斷與故鄉的聯系,親戚孩子結婚、本傢的老人去世、村裡選舉,出於人情,他還是必須得回去," 去年就回去過七八趟 "。回故鄉,已經成瞭他不小的負擔。

他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兒子張冬冬出生在望牛墩," 原來是廣東的東,回老傢登記成瞭冬天的冬 "。

滿月後兒子就被送回瞭老傢,去年兒子大學畢業,在長沙上班,為瞭離父親更近一些,張冬冬決定今年到廣東找一份工作,這讓張天生感到欣慰,也重新看到瞭希望。" 其實在廣東,隻要足夠大膽,有眼光,就能掙到錢的。" 張天生自言自語道,像對兒子的教誨,也像是對自己打工生涯的反思。

△知市坪鄉人幾乎壟斷瞭望牛墩鎮的挖掘機市場。2008 年,肖祥兵開始開挖掘機,他說,去年的生意特別好,新的挖掘機增加瞭 20 多臺。

湖南人壟斷瞭廣東小鎮的挖掘機市場

同是白杜窯村的張二仔,是張天生心目中有眼光、有膽量的成功者,望牛墩鎮的挖掘機同行聚會,都笑稱張二仔為 " 開國元勛 ",半是開玩笑,更多的是尊重。

如今鎮上同鄉的一百多臺挖機,就是從張二仔開始的。張二仔今年 54 歲,大年初三晚上才從老傢回到瞭東莞," 回傢好像有點不習慣瞭,特別是小孫女,初二就要嚷著回來。"

1982 年,17 歲的張二仔和一個朋友,揣著五塊錢,帶著被子,還有母親給他做的兩雙新鞋,踏上瞭南下的列車," 應該是第一個來到望牛墩的知市坪人 "。

朋友足夠用心,出發前在大隊部開瞭一張證明。" 那時候,沒有證明是不準進村的,有瞭證明,當地的大隊部會讓你住宿。" 機智的張二仔在朋友的證明上加瞭自己的名字,他們住進瞭一個村莊的大隊部。接下來的日子裡,兩個人白天外出找工,晚上回到大隊部住宿,

幾天時間裡,母親給他做的兩雙新鞋都走穿瞭。張二仔最終進瞭磚廠,從挑泥,到打磚,再到開拖拉機運輸。

開拖拉機跟開挖機的陽江人交往多,在陽江人的建議下,他於 1999 年花瞭兩萬塊錢買下瞭一臺二手小型挖掘機," 當時,傢裡剛建瞭新房,還欠一屁股債呢 "。

張二仔回想起那次冒險的投資,隻是懊悔當年的膽子不夠大," 步子跨得不夠寬,掙瞭錢才敢添置新機器 "。

買下挖掘機,在空地裡練習瞭兩天,張二仔就上瞭工地。" 操作比較簡單,隻是容易把坑挖得很深。"

他笑著說,在磚廠關停後,張二仔自己在外接活,收益不錯,如今已經有三臺挖掘機,除瞭自己和兒子,還需要額外請一個師傅。他的親戚朋友相繼加入進來,如今同鄉一起共有一百多臺挖掘機,幾乎壟斷瞭整個望牛墩鎮挖掘生意," 我們鄉的挖掘機大概占到百分之九十吧 "。

" 去年的生意特別好,比任何一年都好,至少要提前半個月預約。" 肖祥兵是新一代的打工者,2008 年,從開車轉向開挖掘機,在他的觀察裡,光是去年,鎮上的同鄉中就新增瞭 20 多臺挖掘機,去年的形勢明顯刺激著今年挖掘機市場,他預計今年又會新添不少。挖掘機也跟打零工的打工者一樣,總在等待," 沒有公司,私人隻能接點小活,難以接到大工程 "。

這種無意識的擴張讓老傢白杜窯村的張小軍感到有些擔憂,他在前幾年開過四五年挖掘機,不過當同鄉開始蜂擁而至時,他選擇瞭退出,跑起瞭大貨車運輸。

△望牛墩鎮的年味很淡,鞭炮煙花這兩年也放得越來越少。2 月 18 日,大年初三,文化廣場搭起瞭戲臺,唱起粵劇,過年唱戲對於湖南人來說,是久遠的記憶。湖南人喜歡熱鬧,早早就占據瞭前排的位置。

瀟湘晨報記者唐兵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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